第一章 他俩共住一间房 小狗突然伤心地、似乎绝望地轻轻哀叫起来,在 屋里到处笨拙地打 转,寻找妈妈。这时主人就把它抱到膝上,把奶嘴塞 到它嘴里喂牛奶。
尽管它苦苦哀求,还是找不到妈妈。这只刚刚满 月、对生活还一无 所知的小狗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于是头两天,它只 好不时悲哀地叫上 一阵。就连抱着奶瓶睡在主人怀里时,也是如此。
可是到了第四天,小狗已经开始习惯主人用手抚 弄它了,对此它总 是很快就做出反应。
它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,但数了一个星期 便清楚了,比姆就 是它。
满两个月的时候,比姆怀着诧异的心情能看到东 西了:看见对小狗 来说显得很高的写字台,看到墙壁上挂着的、猎 物袋和留着长发的 人脸。它对这一切很快就习惯了。墙上挂着的人一动 不动,它也不觉得 奇怪,既然不动,它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。不过,小 狗偶尔还要看上它 一眼:这个嵌在框框里、像露在小窗口里的面孔究竟 意味着什么呢? 第二面墙就更有意思了。墙上满是各种长方形的 东西,主人可以任 意抽出一个,然后又放回原处。满四个月的时候, 比姆已经学会用后腿直立了,于是它也抽出一 个长方形的东西,想弄个明白。可是那东西 不知为什么沙沙直响,有一页还留在了比 姆嘴里,把这一页撕成碎片还真有趣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主人喊道,“不 许动!”说着,他用书狠狠地点着比 姆的鼻子,“比姆,不许这样。不许动!” 挨过这么一顿骂,就是人也不想再去看书了,可 是比姆却不然:它 把头凑到书脊上,看了这本看那本,仔仔细细地看了 好长时间。比姆显 然是下了决心,既然不许动这一本,那就拿另外一本 。它悄悄抓住书脊, 把一本书拖到沙发底下,起初咬下书脊的一角,然后 撕下另一角,接着 竟忘乎所以,把这本倒霉的书拖到房间当中,用爪子 耍弄起来,还连蹦 带跳呢! 这时,比姆才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“痛”,什么 叫“不许”。主人从 桌旁站起来厉声说:“不许动!”说着狠狠揪了一下 比姆的耳朵,“你真 是个笨脑袋瓜,怎么把我的《教徒及非教徒通用 》给撕了?”接着 又说:“不许动!”他又揪了一下比姆的耳朵。
比姆尖叫一声,把四只脚爪朝天竖起来,仰卧着 ,望着主人,不明 白到底出了什么事。
“不许动!不许动!”他有意唠叨着,一遍又一 遍地用书点着比姆 的鼻子,可是已经不再责备它了。接着,他把小狗抱 起来,抚摩着,还 是重复那同一句话,“不许动,孩子,不许动,小傻 瓜。”说完他就坐下, 把小狗放到膝上。
就这样,比姆小小的年纪,便通过《教徒及非教 徒通用》这本书, 从主人那里得到了教训。比姆舔了舔主人的手,仔细 地端详着他的面孔。
比姆已经开始喜欢主人跟它讲话,可到目前为止 ,它还只懂得两个 词:“比姆”和“不许”。但是,比姆已经特别喜欢 望着他那银白的头发从 额头上披散下来,望着他那善良的嘴唇在颤动,望着 他那温暖、爱抚的 手指轻轻触到自己的皮毛。凭着这些,比姆已经能够 非常准确地断定主 人是高兴还是心忧;是责备,还是夸奖:是召唤它, 还是赶它走。